“有。”李恪点点头,“虽然不太好解释,但至少可以让水管少生点锈。而且,这种热管在水箱内的车头有一个大问题,就是如果热管破损的话。
  里边的水倒灌进来,直接进入炉膛会引起锅炉爆炸,和这种事故相比,烧点水总算不上什么大麻烦。”
  李恪肯定现在石掌柜搞不出什么不锈钢之类的东西,但至少他有办法可以让水干净一点,尽可能的减少烟道生锈的机会。。
  考虑到这整个机车的图纸都是李恪给出的,那既然他这么说,肯定有一定的道理,所以石掌柜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襄城有码头和港口,油布又是船家的必须品,所以石掌柜派出的人没费什么力气就搭起了三四个李恪所说的那种大棚,然后在里边架起几口大锅,周围摆上一圈木桶,开始烧水。
  虽然石掌柜一开始觉得这种办法不靠谱,而且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把水箱灌满,但实际操作下来,大概只用了两个白天加一个晚上的时间,新车头的水箱就满了。
  考虑到车头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加水,石掌柜干脆在城南的车站边单独开了一块地,将油布大棚永久化,准备以后一直来这边取水加入水箱里。
  水箱加好水,开着放气阀烧了一晚,没发现什么问题,第二天重新又加好水后,石掌柜去请来了李恪,观看这个车头的上线仪式。
  所谓的车头上线仪式也是李恪呆着没事搞出来的,后来就变成一项惯例,每家作坊的车头上线时,都要煞有介事地庆祝一番,到后来甚至出现了道士与和尚作法贴符。
  别家李恪管不了,但他告诉王韵自家公司绝对不能搞这种事,对此,奉行子不语怪力乱神的王韵当然举双手赞同。
  由于现在城内的铁路也只有内外两条,所以新车头上线时其他车头都要暂缓运行给新车头让路,而石掌柜的这辆新车头又变成了话题。
  其一是它的外形。
  襄城的百姓们对蒸汽机车的存在已经习以为常了,无论机车启动时发出的声音还是喷着蒸汽的样子都已经变成了他们生活的一部分,但这辆新车还是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从审美的角度来说,这辆新车并不怎么漂亮,前边一个倒放的巨大黑色圆柱体,上方排着几个大大小小的烟囱。
  下边是一排轮子,前边还有一个三角形的铁架,李恪把清道架也画在了图上,石掌柜自然就装了上去。
  而第二个话题则是这辆新车头的运力。
  之前的车头虽然可以拉起四节四厢,但一段时间的运营下来,包括王韵这边的所有作坊都把车头后拖拉的车厢变成了三节。
  因为这样可以在成本与运力间达到一个比较好的平衡,车身也不至于每次启动时都颤抖得像是七八十岁的咳嗽老人。
  但这次荆襄铁路公司的新车头直接一次挂了八节车厢,震惊了所有过来参加新车头上线仪式的人们,甚至也包括李恪。
  做为从教科书上抄过来的车型,李恪当然知道这种车头的优越性,但他没想到以大唐几乎全手工的工业水平搞出来的仿制品也能把自己之前山塞出来的车头吊起来打。
  八节车厢挂上去,推上离合的车头动起来毫不费力,显然还有更多余力。
  这意味着这个车头的效率至少是之前李恪他们出产的第一版车头的三倍以上,而如果算经济帐的话,意味着李恪这边车头的成本四舍五入约只有原来的三成。
  果然,不能小看了前人的工业积累,李恪一边感叹一边在看台上做胸有成竹的理应如此状。
  最终,这个其貌不扬的车头挂上了十节车厢,而石掌柜不敢再挂,生怕锅炉真的炸掉。
  车头挂着十节车厢,准确地说是十节车板的新车头来到码头,又一次引起了小小的轰动。
  每一次有新的车头上线,出产新车头的作坊都会按着铁路第一次开通时的习惯把所有的车厢运费降到一分银,所以码头的货运掌柜们又一次省钱的机会来了。
  结果当日其他三家作坊的收入骤降,生意完全被这架新的车头抢走了,价格便宜运力又高,不用白不用。
  “日后荆襄线上可以主要用这种车头了。”王韵在城中车站的看台上看着从码头那边满载而来的黑色车头,道。
  李恪点点头:“还有改进的空间,不过暂时的确够用了。”
  “石掌柜,这个车头全装满货物后能拉多少节?”王韵转头问坐在另一边的石掌柜道。
  “我也不知道。”石掌柜摇摇头,“一开始也没想到它能挂上这么多车厢,不过算起来的话,满载至少六节左右。”
  “这车头现在有几个了?能不能先给我一辆用?”王韵一听这个车头可以拉这么多东西,顿时来了精神。
  现在他主持修建的铁路上的大部分原料都还在用马车,量大的话就动用他的“办公室”回到码头运货。
  虽然次数不多,但至少两三天也要有一次,王韵天天住在车厢里,说实话早就烦了。
  “王大人还稍等,现在就只有这一辆,不过第二辆已经在组装中了。”石掌柜说着看了眼李恪,“还是热管太费力气,又怕漏水,所以速度快不起来。”
  李恪笑:“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急。”
  在遇到重大问题的时候,人们往往有两种选择,一是积极地去解决问题,二是先去做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假装重大问题不存在,然后拖到不能再拖的时候,随随便便拿出一个方案对付掉。
  李世民明显是后者。
  自从他远征襄城的人马被歼灭以后,除了给宜州发出一道圣旨、以及要王爷去继续统兵之外,他就像是忘了这件事一样,再也没有提起过。
  而朝臣们也像是在配合他一样,从王平科开始向下,就再没一个官员提这茬事,就连理论上最应该再去找李世民询问的王爷,也没有再就此事征求过李世民的意见。
  反正如果问到他的话他也有话说:重整军备能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