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众人的欢笑声,动静可不小。
  “草民拜见大人?”安道全本来在里屋躲着。听到外面的动静,又见到孙新被人簇拥着走来。立刻想到这位便是李宝说的大人。飞奔而出,纳头便拜。
  他之前听李宝说蓬莱府兵马大总管孙新,顿时心中震撼。多少知道这位在江湖上的名气之响亮和京城那边的传闻。安道全一介平民,对方这么一个朝廷高官登门来访。自然不敢怠慢,主动拜见。
  孙新转过身来,也看到赫赫有名的神医安道全。这是一个三十七八岁,相貌端正,气质儒雅的中年人。身穿褐色长袍,头戴方巾,看着朴素面善。
  “哈哈哈……,先生,不必多礼。”孙新赶忙上前把他搀扶起来:“孙某久闻神医之名,早就想来拜会。只是一直公务繁忙,今日才来,险些来迟。”
  “不不,大人来得及时,多谢救命之恩。”安道全想起自家夫人病重和这几天发生的事,又想要再拜。
  “休要这般,不过是举手之劳!”孙新使劲拖住他。攀谈说笑了几句,接受安道全邀请,与他一同入了厅堂。把带来的补品礼物奉上,彼此喝茶闲聊。
  安道全,是个有真本事的人,其医术相当高明。在建康府就有名医之称,在当地无人不称赞有加。而且安道全还有个本事,就是能将罪犯脸上的金印消去。在古代这个时候相当于手术,非常了得。涂抹药膏后,没有疤痕,可见这位医术有多高。
  原本轨迹中,一上梁山手到病除就将宋江的病给治好了,而后南征北战,救死扶伤,功不可没!最后宋徽宗生病时,还特地从征讨方腊的前线把他调回东京看病。趁机彻底摆脱梁山控制,从生死存亡难卜的战场上召到皇上身边,在太医院做了个金紫医官。职位不高却没人得罪,令人羡煞!
  孙新知道安道全的能耐,这回就是请他出山到蓬莱府。各种疑难杂症有保障,还能配些解毒药剂。对开发岛屿大有作用,所以他没有半点盛气凌人。说话风趣,言行举止有度,令人相处好感大增。
  安道全自然能感觉得到,这位虽然是位高权重,但丝毫没有架子。对自己客客气气,礼遇有加。再想想本府王太守和杨家人,对孙新好感持续增加。对他的问话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没有半点隐瞒。
  如医学上自己最擅长哪科,是否有从事医学研究等。近来运气倒霉,与杨家犯冲之事也是如实相告,最后又是道谢:“若非大人手底下的军官来助。估计贱内小命难保,大恩大德,某感激涕零。”
  说话间,这位安神医又是起身想要拜谢。
  孙新又是把对方扶住,摁倒到座位上安慰:“哈哈哈,老哥用不着这般,这是你治病救人的福报。缘分这东西谁说得定?希望嫂夫人早日康复。”
  孙新其实心里在嘀咕来得及时,原本轨迹之中,这位夫人是在这时间段过世的。然后跟那个李巧奴勾勾搭搭。不曾想,自己竟顺带着改变他的命运。
  孙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皱眉看着安道全:“老哥,纵使我如今身份尊贵,却也不能胡作非为。杨家作恶多端多年,惹得金陵城上下民怨沸腾。我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罪有应得者必死无疑。
  可是杨家有钱上下打点,要赶尽杀绝几乎是不可能。这件事了结后,你同时得罪的建康官府和杨家,金陵城是呆不下去了,不如随我一同去蓬莱府?”
  “此事我省得。”安道全露出一个苦笑,摇头叹气:“其实大人不说,我也会跟李宝兄弟赶往蓬莱。唯独几代人居住在金陵城,多多少少有些挂念。”
  孙新见安道全还有些不舍,立刻说他感兴趣的事:“老哥放心。到了蓬莱府,你肯定会喜欢海中景色。另外我会组建医疗局,召集天下名医,专门研究攻克疑难杂症。如针灸,手术,推拿等各种手段。使得各类医术大放光彩,真正的悬壶济世。”
  “当真如此?”安道全来了浓厚的兴趣。
  “那是当然!”孙新笑着点头,随即简单提及自己的设想。他懂得不少急救手段和丰富的理论知识。譬如阑尾炎手术,剖腹产救急等治疗手段讲解。细致的分为麻醉,止血,消毒,缝合等多个步骤。
  他说的头头是道,经验丰富有如此中老手。令安道全听得入神,连连追问,眼中的光芒越发明亮。
  作为一个德行兼备的名医,对绞肠痛,也就是阑尾炎,孕妇难产等这些疑难杂症,有过不少的研究。如今听孙新长篇大论,只觉豁然开朗,茅塞顿开。即便没有这档子事,他也会举家前往蓬莱府。继往圣之绝学,学习这种只存在于书上的手段。
  “大人,建康府知府王勇求见。”
  就在两人畅聊的时候,亲兵从外面匆匆进来汇报。
  “老哥,有时间回蓬莱府在详谈。”孙新止住话茬,笑着看向安道全,这才挥手示意:“带他过来。”
  “是!”那亲兵回应,转身向外跑去。
  不一会儿,縻貹带人押送,不,是领着一个人来到。这是一个身穿绯红官服,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双眼狭长,面白长须,自带一种上位者的威严。
  这便是王勇,只是脸色不太好。
  废话,莫名跳出一个朝廷高官,涉及到谋反谁还有好心情?
  这王知府刚进入厅堂后扫视,无视了衣着普通的安道全。快走两步,来到金盔金甲,大马金刀端坐的孙新身边行礼:“下官王勇,见过孙龙图。”
  孙新之名在京城沸沸扬扬,朝廷的旨意也向各州府传达。这位王知府当然听说过,也专门有人提醒过。当朝太师蔡京的门生,萌补加试中一举夺魁,进士及第,受到当今圣上的青睐,擢升加官进爵。这么一个人物,借他几个胆子也不敢得罪。
  “王大人有礼,坐下说话!”孙新拱了拱手,拿捏着上官的架子。命人奉茶,又跟对方闲扯了几句废话。如慰问你小妾杨氏头痛脑热有没有痊愈啥的。
  “本将军公务繁忙,要忙着北伐,却被琐事绊住脚。”孙新笑容突然收敛,开门见山,直接从源头上着手:“你我是官场中人。不知王大人背后靠山是谁?太师,童枢密,高大尉,还是杨大官?”
  “啊~”王勇显然没想到对方问这话,有些错愕。不过明白孙新的用意,没背景弄死你,有靠山酌情处置。心中恼怒却硬着头皮回答:“节度使梁师成。”
  “哦,原来是梁大人。”孙新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位王知府在金陵任职,原来靠山是大贪官梁师成。梁师成过几年颇受宋徽宗喜爱,目前还没发际。
  孙新手指食指敲击着茶几,半晌后,看着王勇:“如何治理金陵城本官无权过问,你是否贪污受贿,欺压百姓与我无关。本将军不应该来到这里。”
  “是是是……”王勇讪讪地笑了笑,心里松了口气。明白这位孙龙图不愿得罪人,不会告发自己贪污。
  孙新把对方表情看着眼里心头不屑,一指安道全:“奈何这位安神医乃是北伐关键人物,早已答应会出任平海军医疗主官。你小舅子杨焕胆大包天,竟敢强拖倒拽不顾他人性命安危,更是调动军队围剿本将军麾下将士,本官不得不转道来援。
  如此恶徒歹徒,目无法纪,公然藐视朝廷,辱骂本将屁都不是。本将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对方与辽国勾结。其背后杨家作恶多端多年,兼并土地,鱼肉百姓,搞得是民怨沸腾,估计也是辽国唆使……”
  王勇听得脸皮抽搐,最终实在没忍住,兀自争辩:“大人,你这……,下官敢保证,他们绝不是辽国……”
  孙新没有给对方辩驳的机会,脸色转冷,杀气腾腾:“你说了不算,本官说了也不算。从明天开始本将派人彻查此事,希望府衙能够配合,不可推诿,不可糊弄。凡事过犹不及,王知府应该知道会有这一天。官场上屁股要擦干净,否则大祸临头。1”
  “王大人,本官的意思你可明白了?”孙新最后又问。
  “明白…明白了!”王勇脸色煞白,却强自挤出微笑。却是在心中叹气“杨家啊杨家,这回惹到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