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人走得干脆果决,没有丝毫留恋!
  柴府门前几个小厮一直是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出。要是对方真的大开杀戒,自己几个怕不得人头落地?如今见这伙官兵走远,才敢长长松了口气。
  随着呼吸,几人突然闻到一股腥骚味,齐刷刷地看向倒地的汉子柴田,嗯,是看向他湿漉漉的裆部。赫然是之前,那一刀砍下来的时候吓尿裤子。
  “看…看什么看?还不来扶老子?”柴田恼羞成怒,大喝。几个小厮“哦哦”连声,憋住笑跑过来搀扶。
  “今天这事谁也不能说,否则那你们知道田爷的手段。”柴田龇牙咧嘴地揉着伤痛处,又想到自己被吓尿了这种丑事被人看见,先是恶狠狠地威胁几个小厮。几人畏惧他的身份,连连点头称是。
  柴田接着是无能狂怒,望着孙新等人消失的方向,大声叫骂放着狠话:“他娘的,这群大头兵活得不耐烦了,敢在柴府门前动手打人?要不是他们跑得快,老子非叫人把他们全留下不可。真是气煞我也!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我柴家撒野……”
  “柴田,何事在此叫嚷?”正在汉子不断地咒骂之际,正在小厮拾取托盘捡银子之际,一声喝问从身后响起。几人齐齐打了个哆嗦,僵硬地转过头来。
  只见从柴府内走出一个衣着华贵,气度不凡的老者。五十多岁,头发花白,身材健硕,不怒自威。看着外面的一幕眉头皱起,边喝问边走了过来。
  见到这个老者,汉子柴田脸上凶狠瞬间化为谄笑,点头哈腰地走过去:“老都管,刚才来了一伙官兵,说是拜访。小的说了大官人不在,却甚至嚣张。”
  “嗯?甚是嚣张?如何嚣张啊?”老者像是闻到骚臭味,耸了耸鼻子皱眉。随即看到汉子的身上沾染泥土,裤裆湿漉漉的。立即明白过来,眼神一下子变得凌厉,声音很轻却令柴田不由自主地站定。
  柴田不敢向前,只能讪笑几声,站在原地回答:“小的只是说府上不方便招待宾客,他们便大发雷霆嘴里不干不净,不仅动手打了小的,还敢拔手刀来想要在府前杀人,说柴府又算个什么东西?”
  “好胆!敢如此说我柴家,真是胆大包天。”老者听到添油加醋的说辞,脸色阴沉如水,猛地抬头盯着柴田喝斥:“他们嚣张,你就无能,竟然被吓尿了了裤子,丢我柴家的脸面,废物,全是废物。”
  柴田浑身哆嗦,头更低了不敢还嘴,片刻后才敢说话:“都管,那群大头兵全是鼠辈,小的准备叫人来时便逃窜。您老发怒,小的这便带人去追。”
  “罢了,算他们跑得快!”老者冷哼摆手,转身时问了一句:“他们是哪里来的官兵,可曾留下名来?”
  “有的有的…,他们说来自登州远道而来。”柴田连声回应,几个小厮也在旁附和:“对对,好像说是登州兵马都监,姓孙,叫孙…孙什么来着?”
  “是叫孙新。”
  “哦,对,孙新!”
  “甚么?你们说来人叫什么?”刚准备迈步走人的老者听到孙新之名的时候,猛地转过身来,喝问。
  “都…都管,登州都监孙新,扯什么受邀来拜访的理……”柴田被吓了一跳,不屑地笑了笑,可突然察觉到老者的脸色变得难看,说话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微不可闻,心里没来由涌出一股不好的感觉。
  “登州,兵马都监孙新?”老者呢喃,确定后颇为恼怒。他名为柴福,是柴府的老管家,操劳了大半辈子。
  这些年,见过的官吏不知凡几。别说兵马都监,再大的官都见过。可登州兵马都监不同,两个月前只是兵马提辖,柴进多曾提及,还备过礼物送过去。这礼物是他柴福亲自过手挑选,最清楚不过。
  此刻对方受邀前来做客拜访,远道而来却入不得府门。传扬开去,柴府名声扫地,让天下人耻笑。定是这几个不开眼的奴才,平时挤兑混吃混喝的官兵还则罢了,却不分场合,冲撞气跑了贵客。
  素来以古板着称的柴福越想越气,恶狠狠盯着柴田,冷声喝问:“登州孙都监孙新,现在人在何处?”
  “都管,不久前逃跑了?”
  “逃跑了?”柴福脸色阴沉,几乎是咬牙吐出几个字来。猛地一巴掌甩在柴田脸上:“你个狗奴才,真是该死啊!老爷年前邀请的客人,被你们驱赶走了。大官人回来要是知晓此事,会要你们的命!”
  “啊~老…老都管,小的不知情,饶命啊!”柴田被一个巴掌打懵了,接着听到更加可怕的消息,想到府上的规矩,吓得魂飞天外,扑通跪倒在地求饶。另外几个小厮也是吓得拜倒,一个劲地磕头。
  “哼,赶紧去追,要是请不回来,后果你们自己清楚。”
  ……
  再说孙新带队远离柴府后,便缓速慢行,原路返回。身边众人可就闹开了,转身望着宅院吐唾沫。
  “呸,狗奴才,真是气煞我也!”
  “他娘的,一个没落的皇族,还这么嚣张,真不知死。还以为当今时代是后周,敢这般瞧不起人?”
  “就是,几个奴才,当杀了干净。”
  “怪不得江湖好汉没有一个人来投奔,谁来谁受辱。”
  “府上尽是腌臜泼才,什么孟尝君之名徒有其表。”
  ……
  别说唐斌,山士奇,竺敬等昂藏大汉骂骂咧咧。连顾大嫂,孙二娘,扈三娘,李清照她们也颇为不爽。窥一斑而知全豹,狗奴才这般,主人好不到哪去。对名满江湖的小旋风柴进也变得不屑起来。
  他们一带动,身后亲兵们亦是骂声不断。
  孙新左看看右看看,见众人义愤填膺,勃然大怒,骂声如雷。不禁感慨身边汉子皆是赤诚藏不住事,几个婆娘也是真性情,笑了笑,重重拍拍手掌。
  “好了,安静、安静……”
  随着孙新的呼喊,众人方才陆续止住骂声。
  待到静下来后,孙新好言安慰:“你们呐,也真是。如何跟几个下人怄气?气了自己,太不值当。”
  大人,非是我等小气,实在是太气人。”乜恭梗着脖子瞪着眼,山士奇,张大炮等人附和:“我等拜访,那几个人太过失礼。没有一丁点的待客之道……”
  “好了,几个下人有什么素质?”孙新笑着摆手:“再说了,跑到柴家混吃混喝,伸手要钱的官兵不少。换做是你们碰上这类人也会挤兑走,不必太过上心。柴家主事人知晓此事后,会派人来请。”
  “会来请我们?”众人听到这话,纷纷愣住。
  孙新笑了笑,非常笃定地说道:“是啊,柴家有钱却不是暴发户。是个没落贵族,规矩非常多而森严。要是得知客人被赶走了,消息传开,还不被天下人取笑。柴家最是注重颜面,多半会来补救。”
  “大人,说得有些道理。”众人愣了愣,想了想纷纷点头。要是主家人知晓此事,的确会是邀请赔罪。
  “我不信!”当然也有不同的声音,扈三娘气呼呼地说:“他们又不知道有客人来,我们还不早走了?”
  “要不咱们打个赌?”孙新笑呵呵看着婆娘。
  “赌什么?”扈三娘毫不畏惧,李清照立刻加入其中。
  “你说,赌什么?算我一份。”
  顾大嫂,孙二娘也被动员加入,以此来增强气势。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孙新先是吟唱一句诗些许字眼加重,这才郑重地看向扈三娘:“今天,若无人邀请,算我输,老子包了一个月家务,反之亦然就是我赢了,我要为所欲为。”
  “为所欲为?”扈三娘,顾大嫂,孙二娘愣了愣,看着男人若有若无的笑意,她们脸颊不由得绯红。她们当然清楚孙新话里有话,处心积虑达成目的。
  “怕你不成?来,赌就赌!”李清照不知,抢先说道。顾大嫂和孙二娘她们伸手想阻拦却已经迟了一步。
  “好,众兄弟见证!”孙新立刻拍板决定,看向左右。满脸大义凛然的吆喝着,唐斌等人迷糊地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