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生叫葛勇,她同班同学。他是葛殿武的孙子,葛志刚的儿子,比窦红英大一岁。从小由奶奶姜晓梅养大。
  说起葛勇,其实是个苦命的孩子。他爷爷当年作为林场领导,在“老火烧”带队伐木,不幸被楞场崩塌的原木砸死。
  那时,葛勇的奶奶刚生下他父亲葛志刚,丈夫就死于非命。后来为了一心一意抚养儿子,担心他被后爹虐待,姜晓梅终生未嫁,把所有心血都倾注到儿子身上。
  葛志刚长大后,在林场上班,后来娶了一房媳妇,生下了葛勇。但造化弄人,就在葛勇三岁的时候,葛志刚得了脑瘤,几个月就撒手人寰。
  丈夫归西,年轻的媳妇不想学婆婆那样一辈子守寡,就把自己嫁到外省去了。
  姜晓梅又开始抚养孙子,把所有心血和爱心都交付给了孙子。
  由于丈夫和儿子都是英年早逝,葛家只留下葛勇一脉单传,姜晓梅对孙子格外上心,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葛勇长得随他爷爷,个头高高,喜欢热闹,爱打抱不平。在奶奶的娇宠下,他从小学起就不爱学习,成绩一直在中下游。
  也不知怎么的,似乎上苍特意在开玩笑,葛勇从小就喜欢和窦红英玩儿。为此,他没少挨奶奶的打。
  葛勇想不通,奶奶一掼溺爱自己,即使想要天上的月亮,她都恨不得踩着梯子去把月亮摘下来给他。
  可是,我跟窦红英玩儿怎么了?为啥每次你都拿笤帚疙瘩抽我?
  葛勇想不通。但碍于奶奶的严厉斥责,他还是决定不再搭理窦红英了。
  可窦红英似乎像块磁铁,每次葛勇见了她,都会被她吸引过去,忘记奶奶的忠告和笤帚疙瘩。
  结果,他被奶奶碰到,又是拽回家一顿胖揍。
  葛勇就撒泼,坐在地上哭天抹泪,号丧。质问奶奶:“为啥不让我跟窦红英玩儿?”
  奶奶说:“跟谁玩都行,就是不许跟他家人玩儿!”
  葛勇不解,问为啥?凭啥?
  “啥也不为,就为她姓窦!”奶奶的态度强硬得像块石头,不容松口。
  “姓窦咋的了,你还管得了人家姓啥?”葛勇边哭边觉得委屈,鼻涕哭出来老长。
  “你别管为啥,反正就是不许和他家姑娘玩儿!”奶奶再次强硬表态。
  葛勇还在纠结为啥?最后使出杀手锏,坐在地上不起来,耍赖!
  奶奶担心孩子在地上坐时间长了,地上凉,屁股坐出痔疮来,就好言相劝。
  可是不管用。葛勇死猪不怕开水烫,继续耍赖。
  奶奶无奈,也使出杀手锏,坐在炕沿上抹眼泪,委屈地抽抽搭搭。
  葛勇是个孝顺的孩子,见奶奶哭得伤心,就从地上爬起来,帮奶奶擦眼泪,安慰她。
  奶奶就长叹一声说:“你还小,说了你也不明白,等你长大了,奶奶再跟你说,为啥不让你跟老窦家孩子玩儿。”
  葛勇就小猫似的依偎在奶奶怀里,发誓说,以后再不跟老窦家姑娘玩儿了。
  可是,老窦家姑娘实在是太吸引人了,第二天上学,葛勇又被这块磁铁给吸引过去。只不过现在他学乖了,精了,他和窦红英玩耍,一定会避开奶奶的视线,转入地下状态。
  就拿现在来说吧,他和窦红英都要骑自行车去庙西中学读书,早上要一起迎着朝阳出发,晚上要沐浴着霞光回归,路上一个小时的时光,他和她边骑车边说笑,多么美妙的时光啊!
  但这时,奶奶对他盯得更紧了,像个侦探似的,不容他有一丝一毫的闪失。
  记得刚上中学的时候,一次他和窦红英一起骑车回来,奶奶在东边小河洗衣服,恰巧就瞧见了。
  结果回来后,奶奶像个任性的小孩子,跟他耍起来没完。哭得一抽一抽的,躺在炕上一会儿哭老头子,一会儿哭儿子,怨他们死的早,把她一个人撇在人间,养活孙子遭罪,惹气生。
  葛勇哄了半个晚上,奶奶还是不开晴,仍然一往无前地哭诉。
  最后葛勇发了誓,奶奶才从炕上起来,给他做晚饭。
  那以后,葛勇就改变了策略,早早上学,晚点回家。
  早晨,他先出发,在拐过林场东边山头的公路边等待窦红英。晚上,他俩再在那分手,让窦红英先骑车回家,他推着车子在后边压轴。
  窦红英进入高二开始,越长越漂亮,成为庙西中学的校花,被男同学私底下评为第一美女。
  这时,有些青春懵懂的男同学被窦红英的美貌吸引,想要追求她,就厚着脸皮献殷勤,给她买好吃的,买小礼物。
  葛勇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雄性荷尔蒙顿时膨胀,他像个好斗的豹子,找男同学谈话,让他们远离窦红英。
  有一次,一名男同学依仗长得比葛勇威猛,就不顾他的警告,总是纠缠窦红英。葛勇就把他堵在放学路上,抡起木棒把人家好一顿胖揍,让他腿瘸了好几天。
  此后在庙西中学,没有哪个男同学敢再打窦红英的主意,他们怕腿被葛勇打折。
  窦红英不是一个喜欢动脑筋的女孩,她天生对男性有一种莫名的依赖感,就像非洲母狮对雄狮的依恋一样,毫无抵抗力。
  葛勇为了不让男同学接近她,与他们决斗般的雄武样子,让窦红英无比着迷,被他对自己的保护欲感动得稀里哗啦。
  葛勇本就学习一般,成天又担心其他男同学把窦红英抢走,心思都用在她身上了,就没有考上大学。
  而窦红英本就脑筋愚钝,学习也不很刻苦,也没有考上大学。
  葛勇在家呆了两个月,正好秋季征兵,他就报了名。经过政审、体检,他成为一名野战军战士。
  窦红英也没闲着,二叔窦青松让她跟着二婶学习保险业务,余巧珍现在已经是保险公司的大客户经理,收入不菲。
  可是窦红英脑瓜不灵光,又不像二婶那样巧舌如簧,脸皮也薄,遇见生人张不开口,结果两个月过去,一单保险也没推销出去。
  其实她也不是没有机会,只是她太过“死板”,得罪了几个将要“买单”的大老板,才使得业绩打了“零蛋”。
  那几个老板很有实力,只是他们的眼珠子总在她脸蛋和胸脯上游移,并在酒桌上动手动脚,惹得窦红英很生气,拿红酒泼了他们的脸,才错过了几单大生意。
  那些老板找二婶“诉苦”。
  二婶觉得窦红英是个榆木脑袋,不是个干保险的材料,就把她“退”给二叔。
  那个时候,窦红英吃住在二叔家。她干不了保险,二叔又给他在幼儿园介绍了工作,当幼儿园老师。
  窦红英天生一副爱心,对孩子特别慈爱,长相温柔,性格温和,又很漂亮,深得孩子们的喜爱。
  窦芍药终于在大三那年买了一部相机,而且还是一部进口的照相机。
  交完款,拿到相机的那一刻,窦芍药的手都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眼眶有些湿润了。
  我终于有了一部属于自己的照相机了!
  这不是父亲给买的相机,是我靠自己的双手,经过两年打拼买下来的相机,我的愿望实现了。
  窦芍药没有回学校,而是拿着相机直接去了动物园。
  一整天,窦芍药都没有离开动物园。她给这里一百多种动物,都拍了照。但她拍得最多的,是东北虎。
  也许是从小受爷爷的影响,也许是老爷岭出身的人的特有基因,她对老虎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特殊的情愫。
  照片洗出来后,她把庙西中学长跑时获奖的影集,一下子就填满了。那一晚,她把相机和影集搂在怀里,做了一晚上好梦。
  第二天,窦芍药选出几张老虎照片,分别寄给父亲和爷爷。在信里,她自豪地告诉他们,这是她自己勤工俭学买的相机,拍摄的照片。
  她记得爷爷不无遗憾地说,“打了一辈子老虎,到了到了,家里没有一张老虎的照片,亏得慌!”
  她要弥补爷爷的遗憾,她知道爷爷一定会喜欢的。
  照相机是个吃钱的物件,虽然不再买交卷了,但要把照片洗出来,还是要花掉不少银两。
  为此,窦芍药不得不继续在图书馆打工,虽然辞掉了食堂的工作,但图书馆这份工赚来的钱,她还是非常需要的。
  马志军劝她,“既然已经实现了愿望,买了相机,就别再苦哈哈地打工了。”
  “我不打工,洗照片的钱你出啊?”窦芍药脱口而出。
  “我出,我出!”马志军好不容易得到一个表现的机会,忙不迭地说。
  窦芍药刚才也就是随口一说,她可不想占马志军的便宜。因为直到现在,马志军也是剃头条子,一头热,而且随着窦芍药越长越漂亮,马志军这个剃头挑子越来越热。
  但窦芍药还是对他没有那种感觉,就不冷不淡,不远不近,拿他当一般老乡对待。
  学生会的活动很多,马志军每天都能见到窦芍药,但他还是感觉到莫名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