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敲定后的这天晚上,窦芍药等马志军回来,一直等到10点半多,他才醉醺醺地回家。
  窦芍药给他沏了杯蜂蜜水,让他解酒。
  马志军喝水的时候,窦芍药把她参加女子虎豹巡护队的事,跟马志军说了。
  她这么做虽然有先斩后奏的嫌疑,但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不然她担心马志军会坚决反对,动摇自己的决心。
  果然如她担心的那样,马志军听说她参加了女子虎豹巡护队,当即就不爽了,还没喝完蜂蜜水,他咣当把杯子蹾在茶几上,瞪着窦芍药说:
  “你这么做就有点过分了啊,事先一点也不跟我商量,你自己说定就定下来了?窦芍药,你眼里还有没有我,拿我当灯泡吗?”
  “老公你别激动,听我慢慢跟你说。”窦芍药知道自己做法欠妥,便温言软语地安抚他。
  “你把事都做下了,还不让我激动,可真有你的!”马志军大声说。
  “你小点声,孩子在睡觉。”窦芍药压低声音,在马志军身边坐下,“我不是不尊重你,之前你也支持我出去找工作,我找到了,你咋还生气了呢?”
  “两码事!”马志军愤然地说,“我支持你出去找工作,是怕你一个人在家寂寞没意思,所以才同意你出去找工作的,可你倒好,一杆子支到朝阳林场了,还参加了什么女子巡护队,跟老虎豹子打交道,离家远不说,还那么艰苦危险,不行,我坚决不同意!”
  窦芍药说:“朝阳林场离家也不远啊,一个小时就到家了,而且我们早晨去的早,下午回来的早,没啥不妥的啊。”
  “那,马景阳咋办?早晨谁送他去上学?晚上谁接他回家?”马志军摊开双手。
  “早晨孩子上学,你七点送他呗,晚上我下班早,我接他回家,啥也不耽误啊。”窦芍药轻描淡写地说。
  “你说的轻巧,我晚上应酬回来的那么晚,全靠早上睡个懒觉补充体力呢,你让我去送他上学,想折腾死我啊?”
  马志军忽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窦芍药,气鼓鼓的样子。
  “你晚上的应酬也不是必须参加不可,再说你就不能早点散场,早点回家?瞧你一天天喝的,醉醺醺不说,已经是酒精肝了,这么喝下去对身体也不好啊。”窦芍药仍然坐在沙发上,尽量把语调调整到温柔一档。
  “你别整这套,不行,我坚决不同意!”马志军又提高了声调。
  “你小点声……”
  窦芍药把手指竖在嘴唇上,指了指儿子房间。
  马志军也意识到自己的声调太高,朝马景阳房间走去,想把门关严些。
  不料他刚走到门口,屋门突然打开,把他吓得一哆嗦。
  “你干嘛,出来也不吱一声,吓我一跳。”马志军手抚胸口对儿子说。
  “咦,你咋埋怨我呢,是你想趴我的门好不好,你怪我,我还没怪你呢。”马景阳白了他一眼。
  “不睡觉你出来干啥?”马志军被儿子抢白了,知道自己理亏,就转移了话题。
  “你这么大声说话,把我吵醒了,我睡不着了。”马景阳冲他翻了个白眼,在妈妈身边坐下。
  “回屋睡觉去,乖,不然睡不好耽误明早上课。”窦芍药在儿子头上亲了亲。
  “妈,我支持你!”马景阳没动,拉住窦芍药的手说,“你去保护东北虎,是光荣自豪的事,我举双手支持你!”
  “你……”
  马志军指着儿子,一脸的愕然。
  “我什么我?你俩的争论我都听到了,”马景阳转身对马志军说,“爸,是你不对,你不应该反对妈妈保护虎豹,你不在理。”
  孩子才上小学一年级,说话措辞还不十分严谨,他竟然说父亲不在理,把窦芍药逗笑了。
  第二天是窦大虎的生日,窦芍药把儿子送到学校门口,开车回到她家楼下,给马志军打手机,催他下楼。
  马志军睡得正香,不情愿地穿衣下楼,脸色不太好看。
  两人去蛋糕店定了个大蛋糕,然后去商场给窦大虎和边秀珍各买了件外套,回到蛋糕店取了蛋糕,就驱车往庙岭村赶。
  车子开到庙岭村东头,然后顺着公路往北开。去年国家为了加强边境管理,沿着边境线修建了简易国防公路,虽不是水泥柏油路,但也逢山开路遇水架桥,把道路修建得宽敞平整。
  现在开车去窦大虎的小木屋,不需要翻越庙岭村的东山了,而是可以驱车从村北贴着东山绕行,开出去三里路,沿着山脚往东开两里路,绕过山岗就到达了简易国防公路。
  这条边境线上的国防公路,在离窦大虎木屋30米的山脚下呈南北走向,彻底打通了窦大虎家与外界的联系。
  窦芍药他们车子在公路右边停稳,看见二叔和窦英俊的车子已经停靠在前边,他们应该早来了。
  进了木屋,窦青山竟然也在,他是翻越山林穿近路走来的。
  窦芍药和马志军进来,木屋顿时显得拥挤热闹起来。
  不一会儿饭菜做好,一大家人围坐在一起,窦大虎拿出他泡了十几年的药酒,大家满上,举杯为他祝寿。
  酒过三巡,窦大虎见窦青山又消瘦了些,两鬓也已斑白,心疼了,说:“老大,你咋又瘦了呢,是不是有啥毛病啊?”
  窦青山笑了下,“没啥毛病,就是有时候胃有点疼。”
  “我爸是萎缩性胃炎,参场条件艰苦,又没有专职做饭的人,他们不好好吃饭,总是对付。”窦芍药怨怼地看了父亲一眼,嫌他不听自己和妹妹劝告,依然坚守在参场。
  “不行就下山吧,你看看你瘦的,别熬出啥毛病来。”边秀珍也心疼儿子。
  “唉,下不去山啊,那么多黄芪正是生长旺盛期,离不开我啊。”窦青山摇摇头。
  “黄芪值钱,还是命值钱?”窦芍药抢白了父亲一句。
  窦青山没说话,闷头喝了口酒。
  “大哥,不行你就保一份险吧,将来要是得了胃癌啥的,保险公司给你报销,也省得给孩子们增加负担。”
  余巧珍撂下筷子,对窦青山说。
  众人吃了一惊,觉得余巧珍说话太难听,都停止吃饭喝酒,定定地看着窦青山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