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画,是个细致活。
  尤其是书画、古籍等纸质的藏品,不同于瓷器等易保存。
  纸张的毁坏程度远快于其他的藏品。
  所以揭画的过程需要谨慎谨慎再谨慎。
  看着已经铺在中堂长桌上的原画。
  曹子建打湿毛巾,在原画的边角擦拭了起来。
  而后利用煤灯的温度,开始炙烤起边角。
  这一过程,是为了让原画边角的纸质硬化,从而出现分层的效果。
  看着边角的纸已经分离,曹子建取来挑针,对准已经起边的缝隙,开始一点点的往里拨动。
  这一过程急不得一点。
  足足花费了两个小时。
  曹子建终于将原画给完全掀开。
  那幅藏在原画下的画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确切地说,是一幅字帖。
  字帖的颜色因为时间的缘故,已经明显泛黄。
  其上的内容也只有简单的十九个字。
  ‘至十六日专到崇贤,惟昭察谨状十五日公权状。’
  但带给曹子建的冲击却是史无前例的。
  那揭画的劳累,顿时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兴奋和激动。
  因为他已经看出,这是柳公权的《十六日贴》。
  柳公权,唐代书法家,字诚悬,京兆华原人,官至太子少师,故世称‘柳少师’。
  初学王羲之,后来遍观唐代名家书法。
  吸收了颜真卿,欧阳询之长,融汇新意,自创独树一帜的‘柳体’。
  以骨力劲健见长,同颜真卿被后人誉为颜筋柳骨。
  他的《蒙诏帖》更被世人誉为“天下第六行书”。
  曹子建之所以敢如此肯定这就是柳公权的真迹,是因为字帖上有元代张晏灯收藏鉴赏印多达十几枚。
  还有宋徽宗廋体字的题签。
  这些无疑都是佐证这是一件真品的事实。
  在自己的世界,这《十六日帖》早已失传。
  宋人曾刻入《大观太清楼帖》,留下来的只有拓本而已。
  就是故宫博物馆收藏的也不过是《临川李氏本》和《清代杨氏本》两个版本而已,并非真迹。
  所以这幅《十六日贴》的价值,就连曹子建也估不出来。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极高。
  毕竟这字帖并没有被乾隆这个盖章狂魔糟蹋过。
  这对于字帖的档次,无疑又拔高了几分。
  此刻,曹子建终于明白,为什么这具身体主人的父亲会将其视为传家宝了。
  原来画里藏了这么一个宝贝。
  至于这具身体的主人为什么将其变卖掉,显然是不知道其中的秘密。
  毕竟他的父亲是意外身亡。
  压抑住心头的激动,曹子建心念一动,将其收进了储物空间。
  他想知道,这幅画,到底能让自己获得什么奖励。
  【叮,检测到储物空间内存入唐代柳公权的《十六日贴》。】
  【恭喜宿主,获得柳体笔法能力。】
  随着系统话音落下,曹子建就感觉眼前一黑。
  等到能看清时,他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古香古色的书房之内。
  此时,一个年约五十左右,穿着紫色官袍,气度不凡的老者正手持狼毫,奋笔疾书。
  对方的每一笔落下,就如同记忆镌刻在曹子建的灵魂深处。
  那一行行的字,结体紧密,笔画锋棱明显,如斩钉截铁,偏重骨力,书风遒媚劲健。
  看着这些字,曹子建脑海中突然蹦出了一首诗。
  柳之枝枝九曲,权之字字千变。
  好半响后。
  老者将手中的狼毫放下,双手负于身后,目光看向曹子建。
  两人四目相对。
  曹子建明显感受到自己的脑海凭空多出了对柳体笔法的领悟。
  仿佛这就是与生俱来的一般。
  与此同时。
  整个场景开始崩塌碎裂。
  下一秒,曹子建发现自己重新‘回’到了四合院。
  “柳公权的柳体笔法,这奖励也太好了。”曹子建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自己此刻的激动了。
  用笔一直是古今书人最为关注的事情。
  然而到具体措施,概莫能言。
  即便有所指证,也如中医论病,而语焉不详。
  一方面是因为用笔技艺高难,语言难以表述,一方面也是因为笔锋的运作极不显现,书家自身也多不能实证。
  即便偶有所悟,也不过大概。
  所以涉及到用笔的具体措施,古今不见有传。
  而古人学习书法的时候,都是靠临摹先辈的书法为主。
  至于柳公权的柳体,后人只能从一些拓本中领悟和揣摩。
  这是难度极高的一件事。
  想要彻底掌握,基本不可能。
  而现在的自己,因为得到了柳公权的《十六日帖》,居然彻底掌握了柳体的书写方式。
  单单这笔法,就足够自己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现在的曹子建就一个想法。
  挥笔洒墨。
  奈何。
  自己手头别说毛笔了,哪怕宣纸都没有。
  “看来明天得去琉璃厂置办一套文房四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