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殷述可是大儒啊,妥妥的大佬级人物。

  公孙胜虽然不是大儒,却也是大学士,而且还是公孙世家的子弟,出身名门,身份显贵。

  这样的人物到哪里不是倍受尊重,以礼相待啊!

  可是现在姜逸却要说,这两人没资格坐在这里!

  这可是杀人诛心啊!

  姜逸上来就是要打他们的脸,而且还是当众打,啪啪听响,又特别疼的那种啊!

  就算是景清和刘衡两人站在姜逸这边,可听到姜逸这句话时,两人也是震惊的不轻。

  儒家圣道以儒为首,其下有法、墨、农、兵、阴阳、史、医、小说家等各种分支,学术之间,圣道之间,往往也多有争执。

  甚至有因为圣道之争,而导致身死道消之事。

  可是表面上,大家至少还是儒家子弟,团结在圣庙之下,以圣道长河根本,一般不会直接撕破面皮的,相互之间还是留些颜面的。

  似姜逸这种,赤裸裸的打脸行为,简直就是有辱斯文啊!

  对面的殷述和公孙胜两人,更是脸色黑的如同锅底一般,心中的怒气瞬间直冲天灵盖。

  羞辱,赤裸裸的羞辱啊!

  儒家重文名,这姜逸如此做法,实在是歹毒之至啊!

  可问题是,姜逸所说的并没有错啊,两人就算是再恨也无可奈何。

  按照大虞朝律法,文位秀才以上,可以见官不跪,这也算是对人才的尊重。

  一般其它各种场合,也都会给高文位的人设置座位,极尽优待,因为没有明文规定,大家也都约定俗成了。

  可是在司寇府不行啊,这有律法明文规定!

  事实上,大儒一般都极其注重文名清誉,能修炼到大儒境,那都是人中龙凤了,谁又会真的出现在司寇府官司争斗啊。

  有史以来就没有大学士、大儒进入司寇府衙过府的案例。

  眼下乃是司寇府开天辟地头一遭!

  正因为从未有过,所以司寇府和众人才会忽略了这一点。

  再加上如今礼乐崩坏,如果没人说,大家也不会认为有什么问题。

  可问题是现在姜逸将其点了出来,所有的压力,瞬间就落在了大司寇冉雍的身上。

  哪怕是有大儒的文位,此时的冉雍也差点有些绷不住了,后背的虚汗刷的就下来了。

  这可是得罪人的事啊!

  当众撤掉堂堂大儒以及世家大学士的座位,恐怕这书院和世家的怒火,都要发到自己身上了啊。

  姜逸要打人脸,可用的却是自己的手啊!

  冉雍主修儒家分支法家的圣道,坚守律法就是他的圣道根基。

  虽然他知道,姜逸利用律法来羞辱打击书院,确实有些太狠了,可是律法和圣道,都让他必须支持姜逸。

  冉雍黑着脸,当即呵斥道:“来人,撤掉右侧的座位!”

  殷述和公孙胜两人,灰溜溜的站了起来,暗地里牙都要咬碎了,看向姜逸之时,心中的恨意简直是滔滔不绝,倾尽三江五湖之水都无法洗净。

  此事一旦传出,两人名声必然受损!

  而对面的三人则悠闲的坐着,姜逸是伯爵,景清是国子监教习,那是官办学校,也是大夫衔。

  刘衡就更不用说了,虽然文位不如景清,但是官位却已经到了上卿,仅次于九卿了。

  对面的三人可以坐着,他们就只能干站着,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

  “击鼓升~”

  去掉座位后,冉雍也不再耽搁,当即再次扬声要击鼓升堂。

  可没有想到姜逸再次喊道:“慢着?”

  冉雍不由的心肝一颤,却又不得不耐着性子,问道:“姜圣还有异议 ?”

  “不好意思,还有个小问题!”

  说不好意思,可姜逸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觉悟,很是自然的说道,“司寇府办案,当求公正公平,既然如此,与此案无关之人,为何要立于殿堂之上?就算是想要看戏,也应该站到堂外去吧!”

  刚把人家的座位撤了,现在又想把人赶出去?

  冉雍的脸色顿时绿了。

  真要是这么干了,恐怕这殷述的脸皮就被彻底扒光了,文宫估计都能炸裂。

  不过他也聪明,没有选择继续得罪书院和世家,而是看向了殷述和公孙龙,意思是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姜逸看到这一幕,不由的哼了一声,心中对这大司寇大失所望。

  作为一国的最高法律主宰,大虞朝三公九卿之一的大司寇,居然在审理案件之时,不能以秉公直断,而是瞻前顾后,顾惜名誉和人情,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管理好司寇府!

  不过心中虽然不满,可姜逸却无法说。

  人家再差也是当朝九卿,能不能用,也是太师和天子的事情。

  见到冉雍望来,殷述脸色更差。

  原本他来司寇府,只是为了表示书院很重视此事,增加案件的重量而已,其自身并不打算开口说话。

  如此既能保证事情的效果,又能自恃身份,维护清誉,

  一旦事情运作完成,自己将名利双收。

  可现在被姜逸当众打脸,被撤掉了座位不说,还要被逼着自证身份,殷述一口心头血 ,已经涌到了嗓子眼。

  心中恨意勃发,恨不得直接出手弄死姜逸这个小畜生。

  可是心中再如何狠,他也不敢有丝毫表现,只能强自忍住怒气和心口的血腥气。

  向冉雍和姜逸拱手后,说道:“吾乃洛邑书院执教,方寒乃书院弟子,如今其丧命于贼酋之手,我书院自然就应该代弟子追责!岂能说是无关之人?”

  姜逸呵呵笑了一声,问道:“这么说本案是书院要状告我,殷述大儒是全权代表书院而来了?”

  “这——”

  殷述心头一沉,暗道不好,眼睛再看向姜逸之时,警惕瞬息提到了十二分。

  原本他以为,姜逸就算是少年聪慧,也不过是有些许诗才而已。

  但是自己所运作的一切,根本不是会写诗就可以应付的,杂家圣道本就以“兼儒墨,合名法”为特点,于乱中取胜,于运作中锤炼圣道根基。

  一旦陷入杂家布局的縠中,就如同落入罗网之中,任你如何蹦跶,也无法挣脱。

  大虞朝书院与国子监之争,平民与勋贵之争,就是自己锤炼杂家圣道最好的舞台。

  此局已经酝酿已久,原本是打算利用宋玉作为棋子,却没有想到宋玉被姜逸毁了之后 ,姜逸自己却蹦了出来,成为最好的棋子。

  当得知姜逸斩杀方寒后,殷述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一口气喝了三壶酒。

  他知道,启动布局已久的棋局,借机突破大儒境的时候到了。

  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