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府派出的马车,晃晃悠悠的将姜逸送回了凤南伯爵府。

  一下马车,姜逸就有些无语的看到,自己门口居然站满了人。

  芸娘绞着手指,站在一旁的角落,不断的翘首看向路口。

  苏定烈带着一队司隶校尉,与马陵、乐衎以及刘衡等,则是站在房檐下,凑在一起也不知道在交流什么。

  见到姜逸从马车上下来,几人俱是大喜过望。

  马陵性子最急,冲上来就喊道:“你可终于回来了,没事吧?”

  “暂时还死不了!”

  既然要装自然要装的像一点,姜逸也不知道是否有人在偷偷的观察自己,所以一下马车,就一副病恹恹的样子,随时要死掉的模样。

  芸娘原本还有些矜持,待看到姜逸如此后,不由的眼圈一红,立马上前扶住了姜逸。

  见到姜逸扶住了芸娘的手臂,马陵伸出去的手,不由悻悻的收了回来。

  一起逛青楼的铁杆友情,此刻简直比瓷器还脆。

  “你们怎么都来了啊?”

  姜逸半靠在酝酿的身上,搁着厚重的衣物,其实感觉不到什么,但是他却心里甜蜜的很。

  进入府内后,家里没什么下人服侍,乐衎主动承担了烧水服务的工作。

  苏定烈一坐下后,就盯着姜逸问道:“你现在什么情况,老太师是否有办法治愈你的文宫?”

  听到苏定烈的问话,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看向姜逸。

  当时在圣庙,数千人亲眼看到姜逸文宫炸裂,浩然正气犹如烟柱般急速逸散。

  加之现在半死不活的模样,无论谁见到,都会认为他肯定文宫破裂了。

  现在能活着,不过是老太师暂时帮他封住裂痕而已。

  姜逸盘膝坐在席上,将小狐狸放在膝上后,这才看向眼前诸人。

  苏定烈,嫂子的娘家大兄,为人刚烈正直。虽然以前不喜自己纨绔,但是看在嫂子的面子上,其实对自己还是多有照拂。

  马陵,自己的狐朋狗友,没多少能耐,但胜在一个对自己亲近,这些年一起胡闹,简直犹如亲兄弟一般。

  刘衡,自己的大弟子,大虞朝上卿,算学大学士,老实木讷,不善言语。

  乐衎,自己的二徒弟,燕地庶民,脸皮厚,有时候看上去混不吝,却又暗藏傲骨。

  再加上芸娘,自己的小女友。

  这些都算是自己亲近之人了。

  不是自己不相信他们,但是眼下来说,文宫恢复之事关系重大,不可轻易泄露,否则后果难料。

  所以面对苏定烈的询问,以及众人的关切,姜逸只是淡然笑了一下,说道:“文宫裂痕暂时被老太师封印,但浩然正气时刻都在逸散,恐怕用不了三五月,文宫就要彻底废了吧!”

  文宫对于儒生来说,就代表一切,文宫被废等于人就废了啊!

  芸娘就算不是修行者,也知道此事,当即捂住小嘴,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苏定烈、刘衡和乐衎三人,也不由沉默。

  只有将马陵与姜逸关系特殊,怒斥道:“都这样了你还能笑的出来?待我回去收拾,明日我们一同前往西蜀,寻医家圣人帮你治疗。”

  “文宫破裂非疾病,乃不治之症,否则世人就不会如此畏惧了。就算是医家圣人,也无法治疗,你就不要瞎折腾了!”

  姜逸挥了挥手,直接拒绝了马陵,否则这个愣货,真有可能叫来马车,把自己拉到西蜀去。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见姜逸如此,苏定烈无比的惋惜。

  以前姜逸顽劣不堪,总是让女弟苏慧心为他担忧,自己已经不爽他很久了。

  好容易见到他声名鹊起,声名反超乃兄姜维,以为凤南伯爵府可以重振昔日威名,自家女弟也算是苦尽甘来之时,却又不想发生了这种事情。

  姜逸笑了笑,捻起案几上的毛笔,随手在桌面的麻纸上写到——

  “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又是一首镇国级别的诗词!

  见到浩然正气升腾,众人不但没有丝毫的高兴,反而是无尽的惋惜。

  这等才情,本该注定成圣,镇压万族,比肩孔圣,如今却只能在煎熬中等待绝望的到来。

  而诗词中表达出来的那种自嘲,更是让人感到无奈和心疼,像是最后的挽歌。

  苏定烈心中憋闷,当即站起身来,说道:“我出去透透气。陛下已经下旨,司寇府近期会全力守护你的安全,你有什么事就直接找我。”

  说完,就手按长剑,大步走了出去。

  “看你没什么事,我就放心多了,无法修行就无法修行吧,等你伤好了,我来请你去坐花船!”

  苏定烈一走,马陵也待不住了。

  他贪玩喜欢热闹,这种场合不适合他,况且在他看来,姜逸就算失去了文宫,也就不过回到原来而已,没啥损失。

  姜逸握住芸娘的小手,看着依旧跪坐在自己面前的刘衡和乐衎两人,说道:“我如今已是废人一个,拜我为师,会让你们背负一辈子的耻辱,今日你我师徒缘尽,就此作罢吧,明天我会通过圣庙宣布~~”

  刘衡顾不上礼仪,急忙直立身子,打断姜逸说道:“恩师这是哪里话,自古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岂有说半途而废的道理!就算是恩师无法修行,那也依旧是我等恩师。衡不善言辞,但绝非背师绝义之徒!”

  乐衎不似刘衡这般着急,慢慢悠悠的说道:“我本就是庶民一个,自小遭受无尽白眼和冷嘲,甚至曾与野狗争食,哪里有什么名誉可言,恩师要逐我出门,莫不是嫌我好吃懒做?”

  姜逸瞪了他一眼,这才说道:“既然你们依旧愿意奉我为师,那我不能不尽为师之责任,我现在已经无法去国子监和圣庙讲学了。自今日起,你们就跟在我身边学习吧,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至于能学都少,就看你们自己领悟了。”

  “多谢恩师!”

  刘衡顿时大喜,连忙扑倒在地上。

  乐衎从来没有就见过或者听说过姜逸懂乐理,以为他只是顺带提了一下自己,也没有指望姜逸教自己乐理,跟着磕头感谢后,就跑出去准备饭食去了。

  姜逸也没有去管他,而是延续今天上午圣庙授课的内容,从最基础的数字开始,到加减乘除的运用,开始讲给刘衡。

  好在是新的算学圣道,已经在烙印在圣道长河,所以姜逸在传授起来,也不会引起那么大的动静。

  而刘衡在接触姜逸所传授的《基础算学》,也就是人教版小学数学的课程后,简直惊为天人。

  终于明白为什么今日算学圣道,能够直接拓宽了一倍以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