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梁屿川抬眼看向自己身下的人。

  她的眼睛已经闭上了,睫毛轻颤,竟然是已经睡着了的模样。

  梁屿川捻了捻手指,回忆着刚才的触感,有些哭笑不得。

  “算了,睡就睡吧,能好好睡一觉也不错……”

  他扯出安全带给白筝系上,低头的同时,瞥见她高高扎起的衬衣,和一截纤细皓白的腰肢。

  悬置在半空中的手愣了愣,最终轻轻伸手,解掉了她腰间那个松散的衬衣结。

  衬衣落下,遮住了一圈的肌肤。

  这样解衣服的举动,在寻常时候,显得有些冒犯。

  但在昏暗的车内,那处肌肤的颜色实在太过晃眼,梁屿川觉得出于安全起见,还是遮住比较好。

  梁屿川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又看向近在咫尺熟睡的人。

  “你啊你,真不知道你们穿成这样是想干什么?幸好是叫我来接的!”

  傲娇的话语,却以最宠溺的语气说出来,梁屿川甚至有些得意,白筝在喝醉了之后,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自己。

  抱着这样的想法,梁屿川开车回去的路上,嘴角都没有下来过。

  一直到车子开进项目部,他看着副驾上熟睡的人,才有些犯了难。

  时间已经过了一点了,整个项目部都陷入了沉寂。

  他如果现在抱着白筝去敲她们宿舍的门,把她的舍友都吵醒了不说,还容易被人说闲话,影响不好。

  虽说她宿舍里的几个大姐她都见过,人也都不错。

  但这铁皮房子的隔音就那样,他这么晚去敲门,怕是明天一早一层楼都知道白筝大半夜醉醺醺地被他送回来了。

  工地上是个封闭的小社会,大家每天除了干活没有其他的事情干,一旦有什么八卦,自然会口口相传。

  梁屿川自己倒是没什么,但现在毕竟没有明确白筝的心意,总还是要多替她考虑一些。

  思来想去,梁屿川还是抱着人,回了自己宿舍。

  虽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有些不方便,但好歹自己宿舍没别人。

  至于自己嘛,大不了离她远一点就是了……

  梁屿川这般想,便也这般做了。

  他将白筝放到自己的床上,用热水给她擦了擦脸和手,然后光速坐到了桌子前面,打开电脑开始加班。

  虽然视线时而还是会不受控制地飘向床上的方向,但他还是不断地在内心告诫自己:“不能趁人之危,不能有小人之举!”

  抱着这样的心理暗示,梁屿川熬到了天亮。

  他正撑着脑袋迷迷糊糊打盹之际,床上的白筝翻了翻身子,缓缓睁开了眼。

  入目是完全陌生的环境,但鼻腔中所能感觉到的味道又有些熟悉。

  清冽的洗衣粉的味道,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你醒了?”

  梁屿川的声音从房间的另一头传过来,带着明显的倦意。

  白筝下意识地坐起身,双手紧紧抓着被子捂在胸前。

  而后又意识到自己周身的衣服都是完好的,梁屿川也坐得离她很远。

  她赶忙又松开了抓着被子的手,换成撑在背后的姿势。

  “那个,梁工,我,我怎么会在这儿?”

  梁屿川起身,倒了杯水,缓缓走过来。

  “润润嗓子……你和江栩昨晚喝多了,去接你们回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我怕影响你的舍友,就把你带到我这儿来了。”

  白筝吨吨吨地喝完一杯水,梁屿川又顺势接走了杯子。

  她锤了锤混沌的脑子,感觉太阳穴还有些酸胀,而后又后知后觉地想起了自己昨晚好像是给梁屿川打了电话。

  看到梁屿川眼下明显的乌青,她羞愧不已。

  “不好意思啊梁工,又麻烦你一晚上,实在是抱歉!”

  白筝说着就想掀开被子起身,又被梁屿川伸手按了下去。

  “现在才六点多,你们舍友估计都还没醒,你再躺会吧。”

  “啊?”白筝的动作愣在原地,一时间躺也不是,起也不是。

  梁屿川还在这儿站着呢,自己就这样堂而皇之地睡在他的床上,怎么想怎么尴尬。

  但现在也太早了,食堂澡堂都没有开门,她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纠结了半晌,白筝还是维持着坐在床上的姿势,试探性地问梁屿川:“梁工,那个,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呀?”

  梁屿川看到小姑娘怯懦着开口,完全不敢看他,便知道她是不好意思了。

  他摇了摇头,又走回到自己的书桌前,将床这边的空间都留给了她。

  “不用,我不困……”

  很明显的谎话,白筝瘪了瘪嘴:“梁工,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你在那坐了一夜,怎么可能不困呢?”

  梁屿川指了指电脑:“还好吧,平时加班也这样,习惯了就好了……

  再者我今天白天也没有太多事,随时想回来补觉都可以,你不用担心。”

  听梁屿川这样说,白筝心中的愧疚感才稍微减少了一丢丢。

  她靠坐在墙上,蜷缩起膝盖,用被子包裹住了自己。

  空气中都是梁屿川身上惯有的味道,她瞥了一眼他的方向,见他没有看自己,趁机偷偷将自己的脸埋在被子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真好闻啊。”她想。

  只可惜自己一身的酒气,破坏了这里和谐的味道。

  想到这里,白筝又有些不好意思了。

  “梁工,你还有别的床单被套吗?”

  “还有一套,怎么了?”

  “那,等下我帮你换一套干净的上,这个我拆回去洗了再拿给你吧。”

  梁屿川顿了片刻,才意识到白筝是怕自己嫌弃她。

  他啼笑皆非,几度张口,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片刻后,他站起身,拖着椅子坐到了来到了床边。

  他坐在床尾处,看着在他的被窝里瑟缩成一团的白筝,心里涌起一股别样的感觉。

  片刻后,他才淡声开口。

  “白筝,和我,不需要讲究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