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武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苏画,直至马车之上。

  待二人坐稳之后,车夫得到示意,一拽马缰绳,便驾着马车朝苏府方向驶去。

  车内,苏画轻轻倚靠在柔软的垫子上,窗外透进的微光洒在她略显苍白的脸颊上,为她平添了几分柔弱之美。

  大抵舒缓了好一阵,那种心悸之感才逐渐消退。

  苏武见自家姐姐面色有所缓和,担忧的心总算放下。

  此后他也不敢再提及林墨,转而说起秋试之事,而苏画始终未发一言。

  不多时,马车稳稳停靠在苏府门前。

  苏武掀开车帘,轻巧地跳下马车,转身面向车内,眼中满是温柔与关切。

  苏画随之而出,眼中闪过一丝释然,轻启朱唇,却未言语,将手轻轻搭在苏武的手上。

  苏武将苏画扶下车,两人并肩而立,缓缓朝苏府正厅走去。

  两人行至正厅之中,苏善威严十足,看着苏武愤愤不平地说:“你这逆子,立刻给我跪下。”

  苏武有些不知所云,疑惑道:“不是…我说爹呀!孩儿最近都在府中自省身心,并未做出任何出格之事,您这是何意。”

  正厅之内,气氛骤然凝重,苏善面容铁青,显得格外威严。

  苏武愣在原地,眼中满是不解与无辜,望向父亲那严厉的目光,心中五味杂陈。

  “哼,自省身心?那林墨之事,你又作何解释?”苏善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如同雷鸣般在厅内回荡,震得人心头一颤。

  苏武闻言,望向站在一旁瑟瑟发抖的来福,瞬间恍然。

  只见他怒气冲冲地朝来福吼道:“你这狗奴才,又皮痒了是不是?”

  苏善猛地一巴掌甩在苏武脸上,怒其不争地说:“逆子,你当真要气死老夫不成?若不是画儿恰巧去账房查账,老夫还无从得知你竟这般孽障。”

  “马上滚回房间温习课本,倘若你此番秋试名落孙山,老夫绝不轻饶于你。”

  苏画摇头叹息一声,随即欠身说道:“爹爹,女儿有些乏了,这便先行回房。”

  ……

  林墨回府之后,便让彩衣烧水,准备洗澡。

  半个时辰过后,林墨坐在浴桶中,半阖着眼,沉浸在温热的水汽中,周身的疲惫似乎随着氤氲的雾气缓缓升腾,消散于无形。

  彩衣提着一桶热水,轻轻推门而入,桶内热水蒸腾,带着一股清新的草木香。

  “少爷,彩衣再为您添些热水。”她的话语温柔而甜美,带着几分羞涩之意,直接绕过屏风,来到林墨身后。

  林墨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状态,微微睁开双眼,缓缓说道:“彩衣,帮少爷擦下后背吧,几日未曾沐浴更衣,可把少爷我愁得不行。”

  彩衣甜甜一笑,“嗯”了一声,拿过一旁的毛巾,轻轻帮林墨擦洗身子。

  过了好一会,彩衣笑着说道:“少爷,自打中秋过后,近几日来,京都之中可热闹了,好多人都在议论少爷,说您是诗仙转世呢。”

  “少爷中秋作的那首(水调歌头),如今全城之人都在吟诵,那些小姐们对这首诗尤为喜爱,昨日光是媒婆便来了好几波。”

  林墨原本的困意在听到“媒婆”二字之后,瞬间清醒过来,他不可置信地侧头望向彩衣,弱弱地说:“彩衣,你刚刚说的话是为何意?那些媒婆来府上做甚?”

  彩衣轻笑道:“嘻嘻…少爷,您如今已到成家年纪,那些媒婆到府上自是为您介绍姻缘而来,夫人这两日的笑容就没间断过,可开心了。”

  “呃…有陈员外家的嫡女、徐主簿家的次女,还有…..”

  彩衣耐心地说着媒婆介绍的几位小姐的身份,听得林墨不禁一阵头大。

  不多时,林墨洗完澡穿好衣服之后,便准备前往正厅与母亲请安。

  林墨刚走到正厅门前,恰好碰到小乔正领着一位中年妇人从里面走出。

  见林墨迎面而来,妇人的目光瞬间就是一亮,只见她从头到尾仔细打量了林墨一番,频频点头。

  道:“哟,您就是林少爷吧,好一个翩翩少年郎,这模样,啧啧啧…老身还是头回见着如此俊秀的公子哥。”

  妇人说着,一扭腰肢,身子微微前倾,直接上手在林墨身上一顿操作。

  林墨瞪大双眼,吓得连连后退,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不是…我说大婶,干啥呢这是,咱说话归说话,咋还动手动脚的?你可知男女授受不亲?”

  妇人捂嘴笑道:“呵呵…林少爷这是害羞啦,待日后媳妇进门,您就会慢慢习惯了。”

  林墨很是不耐烦地摆摆手,让小乔赶紧把人送走。

  待林墨走进正厅后,林母眼含笑意地看着他,笑着说:“墨儿来啦….呵呵,到娘这边来,你过来看看,这些都是王婆刚刚送来的各家小姐画像,瞧这一个个,长得多水灵呀!”

  林墨闻言,脚步不由自主地放缓,目光被桌上散落的一沓画卷吸引。

  他缓缓走近,只见母亲满面春风,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正笑眯眯地招呼他。

  桌上,一幅幅画卷摊开,画中女子或温婉如水,或俏皮灵动,各具风姿,仿佛能嗅到画中传来的淡淡脂粉香。

  林墨不禁苦笑一声,轻声道:“娘,孩儿如今只想专心应对秋闱考试,此事可否日后再议?”

  林母闻言,脸色微变,没好气地说:“墨儿,此事你便依了娘亲吧,你可知当初你爹在你这般年纪时,你已在牙牙学语了。”

  “娘如今唯一的心愿,便是盼着墨儿你早日为我林家延续香火,如此一来,你爹在天之灵也可瞑目了。娘也能对林家列祖列宗有所交代。”

  林墨无奈地解释道:“娘,非是孩儿不愿听您的话,孩儿崇尚恋爱自由,孩儿想娶的必是心仪之人,若非如此,孩儿宁可终身不娶。”

  林墨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只是突然面对这种包办婚姻的事情,一时无法接受罢了,突然脑子一热,才说得如此慷慨激昂。

  林母顿时气急道:“反正娘不管,若你暂时不想娶妻也行,不过你得尽快与彩衣圆房,早日为我林家诞下子嗣。”

  林墨不可置信地看向母亲,道:“娘啊,彩衣还那么小,您怎可….”

  此时正在门口偷听的彩衣不禁小脸一红,小声嘀咕道:“彩衣哪里小嘛,彩衣都十六了。”

  林母道:“墨儿,林家到了你这一代,就只剩下你这颗独苗,你就体谅娘亲的一片苦心可好?”

  “老李家的姑娘不过十五芳龄,便已是两个孩子的娘了,你莫要再寻借口搪塞娘亲。”

  “此事便如此定下,待你秋闱结束,立刻与彩衣圆房。”

  林墨无奈地说:“娘,您都还未询问彩衣是否同意,怎可就此做下决定…”

  岂料就在这时,彩衣缓缓走了进来,直接说道:“愿意,彩衣自是愿意服侍少爷的。”

  彩衣言罢,整张小脸都红到耳根里,羞得不敢抬头看林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