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人置办家业,当官的大兴豪宅。

  自古以来,高墙深院,山水园林,都是“大户人家”的形容词。

  张家,曾是一县的土皇帝,自然是朱门高第,富丽堂皇。

  豪宅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

  院中甬路相衔接,山石点缀,整个院落富丽堂皇,雍容华贵。

  张二河坐在书房内,一边喝茶一边琢磨调任京城以后的事情。

  中原群雄逐鹿,历经百年战火。

  武朝原本是北方一个小国。

  三家分秦之后,

  现任国君赢世民,奋四世之余烈,统一北方。

  以长江为界,和南方的楚王朝划江而治。

  在巴蜀地区,还有魏国虎视眈眈。

  如今,武朝的官员们分成激进派和保守派。

  激进派以武勋世家为主,他们主张南征彻底统一中原。

  保守派是外戚和部分开国功臣,他们觉得激进派还是太保守了。

  近乎,每天都在朝堂上指着激进派破口大骂:你们这群臭丘八,别他娘的光说不练。要钱给钱要人给人,先操练水师,给老子们干死江东杰瑞;转头在灭掉大魏王!

  还有一部分南方投降来的礼教派,他们是学阀的代言人。

  崇尚儒学,以孔家为核心,认为国家应该效仿古礼。

  劝皇帝要君子不争,要用礼让和谈判的方式,解决问题。

  张大江背后有门阀,自然属于礼教派。

  身为弟弟的张二河,也借此机会攀附上了学阀阶级。

  调任京师后,崔静斋就是他的顶头上司。

  他调查了许久,发现崔静斋这个人是油盐不进的主儿。

  唯一喜欢的就是纳妾,并对纳妾有着入魔一样的痴迷。

  莫名地,张二河想到了自己未出阁的,十四岁的闺女。

  虽然他和崔静斋年龄相仿,但为了向上爬,也不介意称呼老崔一声“岳父大人”。

  正想着,却发现管家火急火燎地跑进来。

  “老爷,大事不好了,少爷被锦衣卫抓了。”

  “不就是强男霸女欺行霸市,有什么大不了了。”

  张二河抿了一口茶,气定神闲,“一点小事就如此慌乱,一点儿管家的稳重都没有,将来进京如何成就大事?”

  “老爷,不是这个罪名。”管家慌忙摇头,“是藐视上官、知法犯法、入室行窃……”

  “你呀,一有点儿风吹草动就沉不住气。”张二河脸色阴沉,打断了管家的话,“这些年,他犯的错还少吗?这罪名,不消一个时辰就放回来了。”

  马上调任京师,又抱上了学阀的大腿,张二河底气十足。

  小小百户所,借他们八百个胆子,也不敢把张东平怎么样。

  “老爷,您先听我说。”管家满眼着急,“少爷打了新上任的锦衣卫总旗。”

  “你说什么?”张二爷一口茶汤喷出来,“你再说一遍,那孽畜干了什么?”

  “老爷,少爷他……”管家战战兢兢,“少爷他一巴掌放倒了锦衣卫总旗。”

  卧槽!

  殴打锦衣卫?

  傻逼玩意儿这么勇的吗?

  殴打县内的普通官吏,花点儿银子也就过去了。

  可那他妈的是锦衣卫,天子亲军。

  打了锦衣卫等于是打了皇帝的脸,不想活了吗?

  妈的,老子当年冲动了,就该全都洒在墙上……

  可骂归骂,人还是要救的。

  虽然,当官的和锦衣卫水火不容,但总归要去看看。

  有钱能使磨推鬼,张二河就不信了,用钱还砸不烂锦衣卫的牢门。

  蓝田百户所的后衙。

  朱昉和熊战难掩内心喜悦,其余人更是摩拳擦掌。

  文武百官,都看锦衣卫不爽。

  张二河认知县期间,对锦衣卫永远都是六不原则:

  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不理睬,不接受,不上钩。

  百户所在他眼里,就是晋升的工具。

  不管是剿匪还是赈灾,锦衣卫永远都冲在第一线。

  送死锦衣卫去,背锅锦衣卫来。

  百户所上上下下,早就对县衙怨声载道,可就是找不到发泄的机会。

  现在,机会来了。

  县衙给百户所关上了所有的门,李北玄给百户所开了一扇窗。

  “贤侄,你这招儿用得好,用得妙,用得呱呱叫。”朱昉喜于言表。

  “贤弟,你真是好样的。哈哈哈,殴打朝廷命官,足以秋后问斩。”

  熊战也兴奋得直搓手,恨不得立刻就点齐了兵马,直接抄了张二河的家。

  殴打朝廷命官,这种罪名可大可小。

  尤其还是殴打了天子亲军锦衣卫。

  张东平可谓是百口莫辩。

  锦衣卫干的就是莫须有的勾当。

  他们永远比含冤入狱的人,更知道他们有多冤枉。

  “大人,咱们这次能从张二河身上敲诈出多少银子?”

  李北玄现在最关心的,还是手下人三个月的月俸问题,以及死鬼老爹克扣人家两年的饷银。

  “封口费这东西,是没有上限的。”朱昉神秘一笑,“重要的是看你怎么操作了。”

  李北玄默默地盘算了一下:

  锦衣卫百户月俸是10两银子。

  总旗5两,小旗四两,其余人2两。

  上任总旗欠手下人的月俸一共是360两;

  死鬼老爹不光扣了百户所的银子,还脏了补给。

  欠条上,写的是欠锦衣卫两年的粮饷共计两。

  老爹欠的太多,可以先缓缓。

  上一任总旗欠的钱,李北玄可以不还,但他又不能不还。

  正所谓,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

  要想马儿跑,就得先让他们吃饱。

  这个财政窟窿补上了,手下人才会对他死心塌地。

  将来他赚钱还债,才能事半功倍。

  正盘算的时候,马翼德进门禀报,“大人,张二河来了。”

  “财神爷到了?”朱昉喜出望外,立马迎了上去,“张大人怎么屈尊来此,有事知会一声,朱某定当登门拜访。”

  “朱大人,我是为了犬子张东平的事情来的,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

  朱昉明知故问,很不讨喜。

  换作以前,张二河肯定是要发飙的,可现在有求于人只能暂时忍耐。

  “哎呀,这个事儿比较难办。”朱昉重重叹了一口气,用手指了指李北玄,“当众殴打天子亲军,这罪过……你懂得。”

  病榻上。

  李北玄十分配合,揉着胸口,凄惨地咳嗽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