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的下午,江进酒出院了。
  被公孙治言中,刘经理封了一个大红包给他,大小跟块砖头似的。
  他没有当着刘经理的面拆开,也没敢在车上拆封。一路上心不在焉,怎么到家门口的自己都不清楚。
  刚关好家门,江进酒像只脱缰的野马直冲卧室跳到床上,也不管其间撞翻了多少东西,杀红了眼似的扯开红包,只见一打子百元钞票实打实的躺在手心里。
  他的心怦怦直跳,仔细的数着,一张、二张、三张……总数竟然有一百五十张!
  得!他乐疯了。一边“耶!耶!”地叫嚷一边摆出各种胜利的姿势,人越来越亢奋,乱扭着身躯跳起舞来。
  没扭一会儿他滑倒了,顺手把钱丢向屋顶,雪花般的钞票翻转飘落令他眼花缭乱,他忽然放声大笑,不断地抓起钞票挥撒向空中,乃至散布整张床,再到整个卧室。他还脱了鞋袜想感受一下踩钱的滋味,感觉不够,躺在地上打滚,滚了几圈忽然趴在地上手脚上下划动。
  如此折腾感觉还不过瘾,拿出珍藏的,自己舍不得抽只用来讨好上级的名牌香烟,点上一根叼在嘴里。躺在满地钞票上,一边吸烟一边感受钞票与身体的亲密接触,好不享受。
  连续抽了三根烟后,他觉得脑袋有点晕,身体有些飘飘然。
  他满足地看了看即将烧光的烟头,心想二百多一盒的烟是有它的道理在,滋味当真不同。心想如今老子有钱可以天天抽,心头只一个字“爽”,继而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恍惚间,他看到一个身穿白色长裙的女人向他走来,低着头,长发遮住了面庞。等到了跟前,她突然抬起头,瞪着血红的双眼,张开殷红的血口,露出森白的獠牙,抬起枯柴般的双手,亮出尖刀般的指甲猛地插进他的胸膛!挖出他的心脏放在嘴里撕咬,转眼间被她吃个精光!但她仍不满足,把他的肝脏挖出来吃,一边吃一边笑吟吟地看着他。看着她下巴上流淌着混合口水还冒着气泡的血水,听着她嘴里发出咕囔的声音,他不禁感到恶心,可吐出的来东西只有血。她发现后竟然把头伸到下面用嘴接住喝了下去!表情就像嗜血的魔鬼一样贪婪,越接越往上,最后直接嘴对嘴吸食!尖牙咬烂了他的嘴唇,他发出唔唔的叫声,她发出咕咕的笑声,突然她咬住他的舌头,甩头猛扯!只见她的嘴里叼着一条血红的长舌,他的嘴里是一个漆黑的空洞,里面传出他恐惧的呐喊……他惊叫着坐起,这才知道,原来是个梦。
  看着满地的钞票,他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深深体会着“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句话。
  “唉……那这份工作还做不做了呢?”他的内心很矛盾。
  记者的工作对他来说是有风险,可是油水很丰厚。公孙治虽然给了他一个机会,到底是大企业。没有高学历,仅会一门英语还是半吊子,去了也会被其他员工歧视。况且他没有十足的信心,在一个未知的环境中,胜任一个还未确定的职位。
  所以,如今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一是高风险高回报低概率吃炒鱿鱼,二是无风险固定收入高概率吃炒鱿鱼;两者各有利弊,着实令他犯愁,不知如何是好。
  辗转许久,他仍在看着满地钞票和公孙治的名片。
  猛然间脑袋里灵光一现,他重重地拍了下大腿,整个人欢乐起来,笑道“你爷爷地还怕个什么劲儿啊!认识这么个活神仙以后还怕鬼!?”
  这江进酒,刚认识公孙治不到一天就打起歪主意。想以后遇上什么难办的事就向公孙治请教,或者借他金面请一两位高人帮忙,再不然借来一两件护身的法宝……好处都让他想尽了。
  要不再做一段时间看看?江进酒与自己商量起来。
  一想到报社,他便气不打一处来,心道“这秦老头也不说来医院看看我,好歹我也是公伤,太没人性了。”可他哪里晓得误会秦真阳了。
  在刘经理没有知道真相前,是秦真阳把他安排在特护病房的。在他昏迷的三日间,秦真阳每天都来看望,每天都打电话询问情况,碰巧这两天事务繁忙没有时间,所以才没见着他。却不想因此蒙受不白之冤,可叹。
  江进酒出院后第二天,午休前半小时才来到报社近前。
  他本该早到,一早坐出租车上班不想遇到大塞车,耽误了很多时间。实在耐不住转乘公交车,身体的不适令他不堪公车内的拥挤,硬挨到离报社两条街的地方,实在无法忍受才下车步行。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身体的劳损竟这般严重,刚走半条街已累得他气喘吁吁。
  总算撑到报社近前,他找了个能坐的地方,打算休息一会儿再上去。
  闲坐之余,他发现一道红色的亮光在车群中闪烁,“我了个去!这不就是……”他兴奋得跳起来,全身酸痛的感觉瞬间消失,飞也似的向那辆车奔去。
  “天爷呀!谁这么牛逼,保时捷都玩得起?!”他绕着这辆红色保时捷911cab
  iolet,激动得对它凭空虚抚,口水差点滴到车身上面。
  曾几何时,他幻想着自己有一台gt,潇洒地奔驰在洲际公路上。在某个十字路口邂逅911cab
  iolet的女主人,双方一见钟情,一起开到山顶谈情说爱,然后再……
  他从未料想在国内可以看到这种车,自是非常兴奋。
  一不留神膝盖碰到车身,触发了防盗器,刹那间整条路上仅有的三个人一齐看向江进酒,弄得他惊慌失措。正想逃进报社,突然右手臂被人强拗到背后,紧接着一只手抓着他的脖颈向左下方使劲按,他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就被那个人摁在旁边的车屁股上,左脸紧贴着热得发烫的铁板,感觉眼珠马上就要烤爆炸了。
  “你这大胆小贼,光天化日之下敢偷我的车!”
  说话的是一名女子,声音犀利中气十足,声音不大却异常刺耳,江进酒心想是不是遇上黑社会的大姐大。
  “我不是贼。我只是……不小心、碰了一下!”江进酒急道,怕说晚了右手臂会被拗断。
  “碰一下?这儿有那么多车你却偏偏碰上我的,骗谁那!?”女子说着双手更加用力,弄得江进酒半个身子发麻,胸腔还有点窒息的感觉。
  “你听我,解释,我、啊——”江进酒话还没说完,女子把他的右手向上推了推,痛得他嗷嗷叫。
  听着江进酒的叫声如此凄惨,女子反倒很开心,笑道“少说废话,留着话向警察说去吧!”说着抓向他的腰间,欲解下他的皮带绑他。
  这时走过来一位男子说道“琴轩那?发生什么事情?”来人却是秦真阳。
  江进酒听出来人是谁,立即大叫“秦社长救命、救命!我、我是江进酒——”
  秦真阳弯腰看了一眼,急道“琴轩快放手!”
  “为什么?你们认识?”
  秦真阳投以责怪的眼神,推开她的手说道“这是报社新来的记者,昨天才刚出院,你要是再多用点力不怕弄伤他吗……小江,你没事儿吧?”
  江进酒揉着肩膀,摇头说“没事。”心想说有事又能怎么样?秦真阳一口一个琴轩,天晓得两人是什么关系。心里纵然万般委屈,还不得先忍着。
  可这位琴轩呢,冷笑着站在旁边,抱着双手幸灾乐祸地说道“挺大个男人,掰个手就翘辫子那也太没用了吧。”
  江进酒想还嘴,依然碍于上司的面子只好忍气吞声。然而转身看到琴轩的脸瞬间惊呆,不是因为眼前女子美貌过人,而是她是前些日子在鬼屋里见到的神秘女子!
  此刻她身穿青色印花连衣裙,长发披肩,给人一种清新靓丽的感觉。她的身材凹凸有致,仿佛漫画里才有的人物。这就不怪路过的男人都盯着她看,连女人也是。
  江进酒发呆这会儿,秦真阳叫她先上车,自己要和江进酒说几句话。
  “小江?……小江?……”秦真阳叫了几声都没反应,就拍了下他的肩膀。
  江进酒这才醒神,窘道“秦社长有什么事?”
  “你刚出院不好劳累,我看你先回家休息,等有任务后我再打电话通知你,就这样办吧,记得把这次事件的稿子交上去,再见。”说完打开车门,坐在cab
  iolet的副座上。
  紧接着车引擎轰的一声响,车刷的一声倒退,随之一个漂亮的甩头,车就像一颗红色的子弹疾射而去。
  江进酒望着cab
  iolet直到消失,心里不断地猜疑这个叫琴轩的神秘女子与秦社长有着怎样的关系。
  好的不多坏的不少,少不得猜测她是秦真阳包养的情妇,要不然秦真阳怎么会一口一个琴轩叫得暧昧异常。否则她得有多大本事,年纪轻轻开超级名牌跑车。想说秦真阳瘦的邪乎,八成就是这个小妮子榨干的。
  至于她为什么会有一身抓鬼的本事……江进酒转念一想便得出另一个结论。既然是灵异记者的顶头上司,怎么会不认识几个奇人异士。
  就是不晓得秦真阳花多少钱包来的,这般天仙级的,还是超级贤内助,估计没百八十万下不来吧。cab
  iolet少说值两百万人民币,这老小子一年得捞多少啊?!……他一路胡思乱想走进报社,把住院期间写好的稿子交给赵主任。
  尽管他想借机套套话,可是总觉得背后询人隐私不太好。再者自己是新来的,贸然进取恐怕于功不利,万一因此被炒鱿鱼多么划不来。
  可他不知道,如果问了会闯出多大笑话,所幸他乖乖回家煎药去了。